【喻王】脱轨（上）
原著向，世邀赛背景，赛程有私设。
写以吻封缄的时候写过一只非常体贴温柔替对方着想颇多的鱼，写完后私心也很想让这只鱼被变着法子宠爱，于是就出现了一只不是只敞开心扉而是主动迎上对方身心的王。
另外正好想写王喊喻“队长”这个梗。
可以视作是以吻封缄的镜面篇，各种方面的镜面。出于某种众所周知不可言说的原因决定全篇外链——尽管没有R。
脱轨·上
王杰希拎着装满手工糖果的袋子推门而出时已经将近下午五点，天边泛起了黄昏的颜色，夕阳将云彩染成火焰一般的瑰丽。
在苏黎世参加世邀赛的这些天，他还是第一次独自到陌生的街上来。他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散步了半个下午，苏黎世的天空较之国内的更为清澈明朗，走在市里能眺望到别具一格的教堂和高远的雪山，连鸟鸣都显得欢快几分，却不能叫他此刻的心情舒缓哪怕一丝一毫。
他掏出手机查看，聊天界面仍然停留在他发出去的那句“你还好吗”，收信人也不知是假装无视还是真的没有看见，让他的问候就这么孤独地石沉大海。
收信人是喻文州。用来形容喻文州的称号可以有很多，诸如中国国家队的队长、蓝雨战队的队长、联盟四大战术大师之一、心脏手残鱼，但王杰希知道屏幕那端迟迟不予回复的男人此刻与这些承载着千钧重量的称号全然无关。
喻文州是他的恋人。他们在第二赛季的某个观众席里认识，出于某种类似一见钟情的桥段而发觉彼此由内而外契合——喻文州能跟上王杰希跳脱的思维，王杰希能自如地在喻文州面前展现本我——是以没有经历多少波折，两人就坦诚相待，于大众将蓝雨和微草的矛盾炒得沸沸扬扬的第七赛季夏休期正式确立了关系。
现实中恋爱的发展不免会因为客观因素而变得颇为曲折，幸运的是对于掌握相处的“度”这件事，两人往往都能精确地把握好。什么时候应当扮演什么角色才不会越界，他们总是心照不宣地心知肚明。
这回跟随国家队前来苏黎世参赛，赛程紧张且压力不小，王杰希全程都与喻文州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比“队长”和“队员”的距离略近，但包含私情的相处一次也没有。王杰希藏匿多年的魔术师打法是国家队为了世邀赛而准备的杀手锏，为此而做的复健和配合练习几乎占据他全部的日程，喻文州则与其他几位战术大师一起，每每获得新的情报就即刻展开分析会议。近来赛事越发胶着，两人同住屋檐下，却连见面这件小事都变得难能可贵。
为了不打搅王杰希休息，喻文州特地要求了双床房，原本以他们的关系根本不必多此一举。但有时喻文州回来得很晚，晚到王杰希只能在梦境的边缘听见他附在耳边说的一声晚安。王杰希从别人口中得知喻文州常常会勒令其他人先行休息，接着便一个人呆在会议室里抱着小本子写写画画，为下一场比赛乃至更长远的目标制定战略。
这样一来清晨时分甚至无法拥抱彼此汲取温暖，王杰希却无法推翻对方身为国家队队长作出的“最正确的判断”。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醒来时看见恋人倚靠着床头坐起，眉头紧皱，默默垂着眼帘盯着双手，要过去很久很久才察觉到他的视线。这时喻文州会慢慢坐直、起身、重新坐在另一个床头，弯下腰亲吻王杰希的额头。
吻和唇都足够温柔，是喻文州的风格。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弥足珍贵的独处时间里，素来温润如玉的男人再不笑也不说话。
王杰希能大致估算出喻文州身负的责任有多么重大。他们在国内都是豪门战队的队长，肩负着战队、队员乃至粉丝的期待而砥砺前行。这一切无关他们的个人意愿，无形的压力总是如影随形。如今喻文州的角色摇身一变，变成国家队的队长，背后是整个国家荣耀的希冀，追逐荣耀和巅峰似乎一夜之间不再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反而成了“为国争光”的光荣使命——能带来胜利的人将获得无上的推崇，失败了就要受到难以估量的谴责和诟病。
这个隐患在今天早上忽然爆发了出来。昨天他们在半决赛的第一场比赛中惨败，对手有意针对在前期淘汰赛中精妙地把握好机会和节奏但手速有明显缺陷的喻文州，态度之强硬令整个国家队始料未及，加之随机到的地图开放性太强，对索克萨尔这样的术士职业不怎么友好。团队赛安排的人员中喻文州可以说是整场的战术核心兼指挥，队伍的灵魂就这样被对手以血换血地带走，最终运气没能站在他们这边。
尽管不是一个好的开头，但从半决赛三局两胜的赛制上来说，他们仍有挽回的余地——至少昨天晚上他们还在积极地备战下一场，气馁这两个字从来不应该存在于他们这群人的字典之中。不成想今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喻文州就和领队叶修一起被叫去和竞技总局方面的负责人开会。
喻文州这天起床收拾的时候难得一见地流露出狼狈，在洗手间里数次用冷水洗刷面颊，频率高得让人觉得他动作发狠。水花溅落在洗手池上发出的急躁的击打声，王杰希全数听在了耳朵里。
王杰希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相反，他时常会关注与荣耀相关的论坛和新闻。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赛场上司空见惯的败北被人拿来大肆宣扬，局外人的眼睛只容得下比赛失利这一结果，却丝毫不愿去体谅场上每一个人竭尽全力的呐喊与不甘。国内新闻报道中记者肆无忌惮地抨击喻文州的水平，找出过去他因手速被人针对而失败的种种作为鲜血淋漓的证据，国外的媒体也开始散播有关中国方面草率选择队长的舆论。
战队尚能包容朝夕相处的伙伴，那么国家呢？总局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喻文州找过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高层的人会搬出什么台词，施压和指责不可避免。
想到这里王杰希觉得有点头疼。他想，事态走到这一步，有一半是他的错。
事实上当时世邀赛备战初期，联盟官方同时给两人都发出了任职队长的邀请，收到消息的时候王杰希曾与喻文州促膝长谈许久。他们抛开私人的关系分析两人担任队长分别产生的优势与劣势，结合他们在协调团队、战术分析以及场上发挥等等方面的优缺点，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由擅长诡谲打法的他专心致志地成为战术的一大核心，喻文州则负责整合整支队伍的合作和发展。
理智说这是当初就决定好的分工，情感却说你本可以替他分担。
明天他们即将面对半决赛的第二场比赛。面对至关重要的翻盘局，早间例会上领队叶修干脆宣布放所有人一天假调整自己，喻文州对此也没有异议，会议结束就匆匆找了个借口钻回房间，故意没和大伙一起吃午饭。
以王杰希对喻文州的了解，只消通过细枝末节的小动作和神情就能隐约感知到对方的状态显然并不如表面上那么从容不迫，但他没有直接当着全国家队的面戳破这一点。
喻文州表现得越风平浪静，就代表他越接近自己忍耐的极限。挑战极限是这位队长自进入青训营起就一直在做的事，王杰希却是第一次在恋人攥紧的拳头上察觉到了透支的预兆。
透支可能意味着诸多可怕的后果。
情绪失控，自暴自弃，状态下滑，且不说这些会对眼下的局势有怎样的影响，它们对喻文州心理上的影响将是不可逆转的。王杰希一直确信喻文州的眼里是有光芒的，带着某种迎难而上、不畏艰险的勇气，温暖却凌厉。他正是欣赏那道光，才放任自己爱上这个男人。刚才喻文州转身离开时，眼底没有泛起这样的光芒。
喻文州向来都能够游刃有余地把负面情绪处理得很好，只是即便是世界上最好的弹簧也免不了有其限度，过久地受到外力的压迫就会彻底失去弹性。这些年来王杰希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份顾虑，他的恋人却只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带着锋芒的质问，微笑说着没关系。
王杰希于午饭结束后回到酒店房间的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只能听见屋内的一片静谧。他在走道里徘徊了五分钟踌躇是否应该在这样的时刻揭露喻文州竭力想要隐藏的脆弱，他所犹豫的是应该将对方视作国家队的队长还是自己独一无二的恋人，最后却选择默默离开。
回酒店之前他特地在一旁的港茶餐厅为喻文州买了一份艇仔粥，味道虽然不甚正宗，但并不影响食物本身带着的家乡的气息。异国他乡的环境容易使人产生莫名的压迫感，窝在酒店里的那人必然一天都没有好好进食，希望这碗温暖的粥能给予他的胃和精神哪怕一点宽慰。
实际上王杰希并不擅长安慰人，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要知道他们之间的惯例是由喻文州来主导柔情。人生难免有失意，王杰希迎着暮光闭上眼，逐步回忆在拥有喻文州的那些时间里，他所经历的每一次低谷都有幸得到深爱的人相伴相随，想想竟当真没有那么难熬。
不知何时起生活的模式转变得固定而麻木，新的故事轮番上演，台上的演员自动为自己匹配一成不变的角色，制式的演技浑然天成。习惯于被人体贴关爱的人逐渐有恃无恐，执着于成为坚实臂膀的人忘记索要被宠爱的权力。
直到昨天比赛结束退场时，王杰希跟着人群往酒店走，偶然间有声音催促他回过头去，就望见喻文州孤独地伫立在场馆门口，距离将他挺拔的身姿变成小小的影子，透明的阳光穿过树荫把碎片落在他的肩头，却没能照亮他的背影。王杰希才忽然拾起被自己忘记许久的初衷——爱从来都应该是相互的。
用房卡刷开门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王杰希此前花了从一楼坐电梯到门口的所有时间组织语言，思忖着从哪里切入话题。想说的话太多，无奈慷慨陈词不是他的强项，进了门以后才觉得完全多此一举。喻文州没有闷在被子里颓废，而是正靠在床头看资料，发觉他推门而入，指尖翻动的动作戛然而止，转而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
窗帘将傍晚美丽的火烧云阻隔在外，只能依稀看见朦胧的火光映在窗上。喻文州被床头灯照得惨白的脸淡淡看不出情绪，不知是想掩盖什么而强撑着露出僵硬的笑容，过载的压力绞住心头肉，平日里圆滑的表象被撕碎，暴露出包裹在内伤人伤己的尖锐，偏偏就把“微笑”这个面具戴出了如有刀割的错觉。
这一笑仿佛直击心灵，直接导致王杰希一路在心尖默记的台词都哽在了喉眼。这样的喻文州他是第一次见，他却情愿永远不要有机会见。
狭窄的房间里最熟悉彼此的两人双双缄默无言，最终还是王杰希迈开步子靠近，将热粥和糖果放在床头柜上。他低头瞄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喻文州在读的果不其然是对手的资料。喻文州自世邀赛以来所展现的敬业精神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王杰希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低迷状态下的奋力挣扎只会适得其反，如同落进蛛网里不住扑腾的猎物无意中将自己缚得更紧却毫无知觉。
“别看了。”王杰希说着将资料从喻文州手中抽离，将艇仔粥从塑料袋中取出，“我给你买了粥，先喝一点，过会我们再出去吃顿好的。”
揭开盖子后食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接踵而至的饥饿感战胜了别扭的心情，喻文州没有拒绝王杰希的好意，接过塑料勺，一口一口地抿着：“那些报道你看过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看过了。一派胡言。”王杰希用指尖碰了碰喻文州沾着水的发梢，自然而然地换过话题，“洗完澡为什么不吹头发？这样很容易着凉。”
喻文州低头喝粥不作答，王杰希只好垂着眼帘凝视他的恋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人的黑眼圈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候变得愈加严重，除去沉重的眼袋不说，整个眼眶都被一圈不自然的微红包围起来。
喻文州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灼热的视线，慢悠悠地完成咀嚼的动作，把温热的食物吞入腹中，才扯着沙哑的嗓音回答他的问话：“刚才看资料忘记了，我现在吹。”
“不必。你专心吃，我帮你吹。”王杰希阻止了他放下勺子的动作，很快从酒店的抽屉里找出了吹风筒。
喻文州微微颔首，任由王杰希起身将手指插进他湿漉漉的头发。吹风筒带出的风是暖和的，配合着手指的拨动恰到好处地照顾到每一根发丝；四溅的水珠却是凉的，无意间沾染上王杰希的手背。
王杰希忍不住想，喻文州的头发明明那么柔软，可他覆盖在灵魂上的铠甲又那么坚硬，生活对他砍下无数刀，留下伤疤，他还偏要笑着说这是荣光的战勋。
是以这人总是什么都看得很透彻，却对自己的感受只字不提，仿佛那都无关紧要。
很快潮湿的水汽就被干燥的风悉数带走，王杰希理了理喻文州蓬松的头发，敏锐地在浓密的黑发里发现了一根违和的银丝。
“你都愁得长出白头发了。”王杰希说。
“那就帮我拔了吧。”
“不是听说会越长越多的么？我不要。”
“总有一天就变成索克萨尔那样满头白发啦。”喻文州不以为意，“你还会喜欢么？”
“到那时候我的头发也会和王不留行一样了。这么说来还是我比较接近，就算你用一辈子霸王也不可能生出索克那么长的头发。”王杰希顺着他的话调侃道，“到时候指不定谁嫌弃谁。”
“如果发色随账号卡的话，王不留行的头发是银色的，比较酷。我嫌弃你的可能性不太大。”喻文州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
“说俏皮话的时候，就不能笑一个么？”王杰希忽然话锋一转，“是我买的粥不合你的胃口，还是我吹头发的技术太差？”
“都不是。”他的恋人——王杰希认为他们应该以恋人的身份坐下来畅谈一番——沉默数秒后，“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还好吗？”王杰希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抛出了最初的问题。
“我没关系。”喻文州简短地回答。
“你总是说你没关系，可你根本不是真的没关系。”王杰希发出一声叹息，“今天总局找你，不是什么好事吧？”
“不是，但完全在意料之中。”喻文州先是作深呼吸，又吐出一口绵长的气。他大概是真的饿了，仅仅数分钟一碗艇仔粥就见了底。
“我给你买了本地特色的手工糖果，青柠味的，不会很甜。没记错的话你说过心烦的时候喜欢吃糖。”王杰希在喻文州身侧坐下，弯腰从袋子里取出装满糖果的玻璃罐子，三两下拧开盖子，将闻起来就清甜可口的糖送到喻文州眼前。
喻文州看起来有些动容，道了声谢后捏起一块青绿色的硬糖放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辩解道：“在蓝雨的时候也没少被这么说，我本就应该对此习以为常，没什么心烦的。”
“不一样。”王杰希摇摇头，“蓝雨队长和国家队队长的分量还是有所不同。也许当时我应该……”
“杰希。”喻文州以一声生硬的呼唤仓促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这是正确的选择，你和我都明白。假如你的精力都放在队长的责任上，又怎么能用那么精彩的打法给全世界一个惊喜？没有你的努力，我们可能根本走不到这里。为了最终的胜利，整个国家队付出的代价是等同的，没有谁理应比谁更辛苦。”
“然而我们只需要专注于磨练自己，至少总局没把我们全员叫去批斗。别拼命否认，我知道你今天情绪不怎么稳定，你不应该逞强。你可以这样想，假如蓝雨能够包容你的手残，我们为什么不能感激你的付出？”
这个问题本身并不复杂，但喻文州真的停下来考虑了数十秒。
王杰希提出这个问题本也没有带着什么深刻的意义。在回来的路上他反复思考，明明队友全是国内顶尖的大神，他们在荣耀上的造诣极深，却无法为队伍里鞠躬尽瘁到近乎无力支撑自我的人提供同等高度的理解与支持。抑或是喻文州打从心底里抗拒这样的帮助，出于某种该死的身为队长的自尊心。
喻文州考虑良久，终于回答：“不是。区别不在蓝雨的队员或者你们，区别在于关注结果的人，变成了更加重量级的人物。正如你所知道的，这些人看见的不是荣耀，只是胜利和胜利连带的各种利益链。我不怕失败后揽下责任，但我害怕这样的一场失败会带来难以承担的打击，让我从此没有勇气再面对自己倾尽全力追逐的东西。我不是逞强，也并不是有多低落。我只是怕我做不到。”
“你率领蓝雨断我们微草三冠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站在风口浪尖。那时候的你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可能做到了吗？”王杰希深深望了恋人一眼，悠悠问道。
喻文州一时语塞，不明白王杰希为何要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王杰希打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回答，答案就在他自己心中。他深爱到不愿回头的正是喻文州那不曾折腰的固执的倔强，如今有什么要拦腰斩断这种倔强，他所能做的唯有紧握住恋人的手，用自己的方式维护他视若珍宝的事物。
于是他又说：“你在蓝雨大包大揽，在国家队也大包大揽。你以为你无所不能，可你只是喻文州。如果你需要，你可以依靠我们，或者，依靠我。文州，你需要的是释放而不是硬扛。”
“放任你把自己压榨到最后一滴血都不剩，就不是胡来了么？难道你还要说我们再去研究一遍战术，算一卦看看明天会是哪张图，还是掷骰子决定谁上场？”王杰希将喻文州的手挪开，站直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恋人半茫然半无助的双眼。
“胡来”这一带着些许斥责意味的词汇在王杰希心底激起了轩然大波，使得他吐出的不再是平静的话语，而是咄咄逼人的质问：“大战在即，我们已经做了一切我们可以做的。人选已经决定，也不会再更改，配合演练也好战术设计也好都温习过无数次，明天将如何发挥全看临场应变。尽力而为的准备加上全力以赴的发挥，假如这样都做不到，那就是我们国家队全员的责任，不是你一人的责任。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明明不是这些，而是释放压力，调整状态。而你，应当比我们任何一人都清楚这一点，也早已熟知如何正确地做到这一点。”
“你说得对。可……”喻文州欲言又止。
“可你不能这样上场，队长。”王杰希从善如流地接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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