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晓光（Four)
架空双警察设定。
续写一个开放式结局。这只是一个平行世界的续写。
不看前情提要不影响观看本文，照顾非无差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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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
无谓千峰历尽。
犹记爱你如昨。
Four.
长夜终结，黎明伊始，王杰希从未觉得等待天亮的时间那么难熬。
这一夜王杰希再也没敢睡，他不确定那种异样的噩梦会不会在夜里的什么时候又再发作，他把喻文州紧紧箍在心口，伸手抚平那紧皱的眉头，喻文州枕着他的臂弯，幸好没有再溺在无边的噩梦里。
大约八点刚过，晨光的味道有些小小地清新。王杰希发觉怀里的人发出了一声轻噫，他睁开眼，不小心跟喻文州的视线撞了个满怀。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人用手臂圈住，心安理得姿势暧昧地躺在他人胸前睡了一宿，喻文州的反应始料未及的可爱。
“杰希？”喻文州面红耳赤地微微抬头，额前的刘海正好蹭到王杰希的下颚，夜里那场噩梦终究是让他面露憔悴，王杰希垂着眼看他，无声地落了一个怜惜的吻在他的额头上。
一吻完毕，喻文州的身子明显发烫，但不是昨天夜里那种不同寻常的烫。
“喻文州，多久了？”王杰希问。
“什么多久了？”
“还装。”王杰希声线因没睡好而略微发紧，反而显得有些冷然的压迫感。“昨天你又做噩梦了。”
喻文州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一副嗫嚅的样子。
“我们去看病吧，你不能这样下去。”王杰希叹了口气，把搁在喻文州脖子下方的手臂抽了回来。喻文州枕着他的胳膊睡了几个时辰，饶是王杰希再怎么锻炼，也避免不了手臂的僵硬酸疼，他起了身，随意地活动着筋骨。
喻文州也在床头坐了起来，他愣愣地看着王杰希几秒，然后慢慢一点点抱住了膝盖，他的眼底里流动着暗芒，王杰希不知道那里头是怎样的心绪在徜徉。
最终喻文州没有反对王杰希的提议，也配合着四处访医。但无论怎么检查，抽血检查脑部CT都显示不出异常，他仍旧每日做噩梦，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都虚弱至极。如果只是单纯做噩梦，可能是心理上的创伤没有愈合，但又无法解释为何他每次做梦都会进入一种无法被外界干涉的深度昏迷状态，他的身体也呈现出极其不自然的反应。
王杰希甚至尝试使用过高强度的镇静剂，起初是有效的，喻文州几乎安睡到了天明，但镇静剂的效果往往无法持续一整晚，药效一旦过去，喻文州便会立刻坠入深渊，继续沉沦在道不明原理的梦境深处。
日复一日，王杰希就这样长此以往地住在了喻文州的公寓里照顾他，夜以继日地查询着各种资料。除了日常的工作，给喻文州寻找治疗方案便自然而然成了王杰希生活的主旋律。
起初喻文州有点小小地抗拒王杰希的过度关心，王杰希在这件事上却一直保持着不由分说的强硬态度。随着日子过去，王杰希逐渐察觉到喻文州的态度在软化——就好像是野猫终于习惯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和一个安全的人，它归家的时候不再警觉地四下张望，反而会偶尔主动凑过来，蹭一蹭他的敲击键盘的手，趴在他身边看着他专心致志的侧脸。
第无数次失败的尝试之后，喻文州终于在道晚安之前对王杰希说：“杰希，别勉强了。”
他们现在睡在一张床上，也不再盖两床被子。噩梦到来的时候王杰希总是凑过来抱着他，即便那毫无实质性的作用。
“我不勉强。”王杰希把视线从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收回。他又查了一晚上资料，眼睛有点酸，他不得不闭目养神小憩片刻。
喻文州突然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他能感受到喻文州的鼻息离得很近，然后他微微笑了，“还不睡吗？不早了，明天你不是还要去警校训练么？”
“你最近好像瘦了，黑眼圈很重。”喻文州答非所问。
王杰希张开眼，俯下身来看他的喻文州眼里摇曳着前所未有的恳求的光，“睡吧，文州。”他说。
“睡不着。”喻文州回答。
“好吧，那要怎样你才能好好睡？”王杰希把电脑放在了地上，扭过头看着喻文州拉住他的上衣衣角。
“如果你能抱着我一起入睡，我可能会好过那么一点点。”喻文州想了想，歪着头对他说。
王杰希失笑，这如同小孩子向父母索要糖果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喻文州实在太擅长拿捏与之对话之人的心理，轻易就让人卸下心防对他的话言听计从，这一点倒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熄了灯，王杰希任喻文州睡在他的臂弯里，喻文州乖巧地说了声好梦，似是就这样安然入睡。王杰希在黑暗中全神贯注地窥视着喻文州的脸，一个人是否真正入睡，由呼吸的频率便可判断。果不其然，十分钟后喻文州兀自发出笑声，“你果然不好骗。其实这样我更睡不着了。”
“别勉强了，如果你不习惯……”王杰希摸了摸他的头。
“我跟你讲讲我昨天做的梦吧。”喻文州迅速打断了他，得到了王杰希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之后，喻文州才继续说：“以前我总是梦到我旁观自己，这次我梦到我在旁观另外一个人，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嗯，你梦到这个人怎么了？”
喻文州停顿了好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我梦见了暴风雨，大雨倾盆的夜晚，他俯身在漆黑的屋顶，手里握着狙击枪。应该是一场狙击任务，目标是对面大楼里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而我是任务的指挥官。那个人可能是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一举一动里都是犹豫不决。”
“……也是情理之中。”
“我总是梦到自己做背离本心的事，在这个梦里我是要去杀人的。”喻文州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如果没有那场雨，我本来是要制定一个不需要牺牲人命就能达到目的的计划，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却打乱了我全部的计划。一个现场任务的新手，我以为他能手不发抖地开好他本分的一枪就已经够了，又或者他的枪失了准，没能击毙目标，倒也算救下一条人命，只是这样我的任务就失败了。”
“但你没有想到他最后开了三枪，第一枪击中了雨幕对面目标坐着的椅子的滑轮让其失去平衡倒地，另外两枪击中了目标的膝盖夺去对方的行动能力。他用示威的方式帮你完美执行了最初的计划。”王杰希接话道。
假如屋里此刻亮着灯，王杰希就会看见喻文州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他迟迟没有反应，在王杰希发出一声“怎么不说了”之后才终于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杰希无声地笑了，“我是猜的。如果是我，我会那么做。”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这么做了。任务完美结束，不像是噩梦的内容。”喻文州轻声说，“可不知怎么的我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心里很难过。他的存在感太真实了，一点也不像梦里的人。”
“真巧，昨天我也梦到了一个这样的人。”王杰希用手指轻柔地透过薄薄的衣衫抚摸过喻文州的脊背，指尖顺着他的脊骨一点点滑落下去，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演练过无数次无数次，“很久很久以前我和这个人相识。最开始知道他的时候我觉得他特别捉摸不透，外界都传他聪明绝顶却冷若冰霜心狠手辣，但在我面前他总是彬彬有礼，他从不要求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太在意他了，矛盾的是他是我的敌人。”
“后来呢？”喻文州问，不知是不是王杰希总是耐心听他讲话的原因，聊天时他也总是这般礼尚往来。
“后来有一次出任务，我失手了，那个人以审讯官的身份站在我的面前，他实在太厉害，我几乎就要放弃抵抗了。”王杰希低声道，谈起如斯名为故事实为过去的往事时他闭上了眼，他不能去看喻文州，看着喻文州他就会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可荒唐至极的真相是他根本不是我的敌人，最后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设了局，要去替我完成任务。我明知他要是真的走出那扇门，大概就再也回不来了，但我心里又知道那是最好的机会，所以我放他走了。”
长久的沉默。
晚风稍稍有点不安分，撞在窗户上呼呼作响。
“那个人……后来你找到他了吗？”
王杰希深吸一口气，然后重新看向喻文州，其实在黑夜里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极力想要看清喻文州的表情，喻文州把头埋在他怀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回答道：“没有。我再也没有找到他。”
“他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杰希提起他的时候很温柔啊。”喻文州顿了顿，“可你也很难过，你现在的语气和我刚住院那会你在病房里和我说话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宁愿他不要救我。”王杰希一字一顿，无数个日夜里他抱着深陷噩梦的喻文州时他总是想着这句话。但是怎么可能重来呢？他该荣光的都已经功成名就了，而喻文州该支付的代价都已经彻底透支了。
他本不该是个会后悔的人，他大概也不是后悔，只是一点点泄露出的真相昭告着喻文州身心的千疮百孔，便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脑海里盘旋滋生，要吞没心里那点摇摇欲坠的光。
“你真好啊。”喻文州突然小声说，他不久前也这样感叹过一回，然后换来了一个伤痕累累的真相。“那么你是喜欢那个人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王杰希勾起了嘴角——真是够傻的问题——他低下头吻了吻喻文州的眼睛，用软和的唇告诉对方是时候该阖上眼眸了，“我喜欢的是喻文州，我只是喜欢喻文州而已。好了，睡吧。”
喻文州还想再说话，他却不再容许，而是轻轻捂住了对方的嘴，示意他噤声。
最后喻文州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在王杰希的怀里睡着。那天晚上他的反应前所未有地激烈，在那场王杰希无法窥探也无法闯入的梦里他的悲伤竟流浪到了世界的彼岸，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一点一滴滴落在了王杰希的胸口。
喻文州第一次在如此脆弱的时刻主动伸手把王杰希紧紧地抱住，像是溺水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漂浮的救命浮木。
王杰希伸出手想为他拭去眼泪，却惊觉自己的视线不知何时也已经模糊了。
***
翌日一大早，王杰希不等喻文州睡醒就偷偷爬了起来，在公寓的顶楼给叶修拨去了电话。
“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件事，我果然还是想试试。”
听筒那头叶修暗骂了一句，王杰希却没觉得他会拒绝，他的直觉就跟当年他索要卧底名单时一样的笃定。在给予信任这件如履薄冰的事上，叶修总是出人意料的果决。
叶修果然三两句结束了抱怨的话，王杰希几乎能想到他远在B市坐在办公桌前，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坐直了身子才说：“就问一句，老王，你不是在玩火自焚吧？”
这句话颇有点警告的意思，王杰希却难得听出了组长好意的关心，“你放心。”他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