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晓光（Six）
架空双警察设定。
续写一个开放式结局。这只是一个平行世界的续写。
不看前情提要不影响观看本文，照顾非无差党。
无谓千峰历尽。
犹记爱你如昨。
Six
向死而生。
吃过药后的第一个夜晚，不出所料的是喻文州有了新的反应。他的身体渴求着那毒品般的药物给予他又一次轻松的解脱，他的精神却怎么也不肯服从。于是在噩梦开始之前他开始无意识地不住念叨。
念叨的果不其然都是王杰希的名字，爱与安全感呼吸一般顺畅地长成了一种本能，深入骨髓。
他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索要，虽然明知有那么一样东西能够轻易将他拯救于水深火热之中。这就是喻文州，他从未变过，坚韧执着又不屈不挠，所以他才活了下来，等到了王杰希的出现。
按照惯例他饱受了一个多小时炼狱般的折磨，然后呼吸慢慢变得绵长，已然入睡。
王杰希这夜没有陪喻文州到天明。
做完噩梦后喻文州总是异常疲累，轻易便让王杰希在不知不觉中离开。
离去之前他俯下身温柔地亲吻了喻文州的额头。同样的事情喻文州也做过，在遥远时日里他们的分别之际。他做不到喻文州那么温馨又慷慨，却还是尽量让声线柔和起来：“虽然不能与你干杯，但还是祝我们一切顺利。”
昨天男人用口型说给王杰希的是一串数字，那是一个手机号码。男人最终没有说出他要的价码，那么只能说明那个价码无法在当时的情况下公然提出。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老油条，当真没让自己有穷途末路之时。在被拘捕之前他就设下了圈套，他把全部赌注押在喻文州无法痊愈的特殊症状和那张神秘的成分表上，或者说押在了王杰希对喻文州经年未退的感情上。他不是单纯为了报复而选了喻文州做小白鼠，也不是不知好歹主动去越过王杰希的底线。
王杰希在雾气弥漫的大街上独自游荡。夜里三四点的G市空气实在潮湿，吸进肺里令人不适得想皱眉。王杰希找了个僻静的小巷，靠在昏黄的路灯下，拨通了那个手机号。
电话很快被接起，听筒那端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无比清晰。王杰希知道对方是在等自己先说话，他清了清嗓子：“说吧，你们要什么？”
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冷冽的男人：“反黑总局的特赦豁免令，你们有名单，要全部高层的。”
“还真是坐地起价。”王杰希禁不住冷笑，“你们那么确定找上我，我就能出得起这个价？”
“不是你出不出得起，是你别无选择。”对方说。
本还想出言讥讽，然而和这种人来一场言语上的针锋相对让王杰希丝毫提不起兴趣。
“时间地点。”
对面似乎是稍稍琢磨了一下，然后提出了并不令人意外的要求：“明晚十一点，地址我会发到你的手机上。你们不用费心思追踪这台手机，这通联络后它就是废铁了。你不能迟到，没有第二次交易的机会，你一个人，我也一个人。如果你带人来，那么交易作废。”
这通电话仓促地结束，电话结束的瞬间王杰希的手机收到了来自这个号码的短信。他没有试着打回去跟对方周旋。这帮人的行事作风容不得讨价还价，他也丝毫不怀疑对方会销毁联络用的手机。他的确别无选择，组织的人不是非要他给的豁免令，他却非要那纸成分表。
给他的时间只有短短不到24小时，这是在逼他不能犹豫。
豁免令不好拿，但他有叶修配合。他是否在玩火，他自己清楚明白。
彻夜同叶修商量这件事，导致他整夜没有合眼。晨曦到来的时候他坐在一处公园的长椅上，清晨的空气相当粘稠，没让他觉得稍微好过一点。这天天气不算太好，缓缓升起的那轮红日很快又藏进了云里。他查看了一下手机的天气预报，整个白天都是多云，看起来晚上会放晴。
到晚上再放晴也好。就当预祝他成功。
整个白天王杰希都随意地在街头转悠，他去电脑城买了崭新的优盘，又找了家茶餐厅一个人静静喝掉一壶菊普，最后百无聊赖地坐在网吧里开始了漫长又短暂的等待。
一天的时间不可能要到纸质的豁免令，数字版却可以轻易做到。这种东西要伪造不难，但对方必然对此有所准备。想要确认真伪的话手段多如牛毛，正如他这边也已经做好了现场当即查看成分表真实性的各项准备。
等待叶修给他传来文件的过程里喻文州给他打了数次电话，他都任铃声持续响动，直到转入语音留言也没有接听。这件事目前是他和叶修之间的秘密，叶修当然不会把情况泄露给喻文州，他也不打算说。喻文州是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
王杰希在收到文件的时候给叶修回了条短信，说“那我去了”，然后他干脆利落地关机，始终是没有点开那三十几个未接来电。
王杰希提前了两个小时到达交易地点，抵达的时候才发现是一栋滨海的私人别墅。选择早来是为了探明情况，王杰希绝不会在两眼摸黑的情况下和人谈判，那无异于自断后路。
别墅的门上了锁，但这难不倒王杰希。他轻易地撬开门锁，一丝不苟地探查着屋内的情况，确认屋里没有布置陷阱或埋伏之后他又绕去后院。花木纷繁的花园里垂柳和榕树纷纷解开长发，最是赏心悦目，也最容易隐藏杀机。王杰希没有放过任何琐碎的细节，谨小慎微地查看了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地方。
华丽的别墅后院里还有偌大的泳池，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手笔。风中的涟漪波光映着清亮的月色，对方特地在短信里说明要在院子里交易。选择了室外而不是室内，却不知是什么用心。
王杰希干脆就从屋里搬了个椅子，就这么坐在后院的石板小径上等待11点到来。小径旁边就是那汪池水，他看见水中的那轮明月，皎洁得叫人心里不安。
夜晚逐渐变得愈加寒冷，就这么干坐着让王杰希浑身发冷，但他只能这么坐着。在这里他的视野足够宽广，不会漏掉任何危机的突然到来。他此番前来，就是要让一切都顺利结束，容不得一丝一毫闪失。
十一点整，他等来了他要等的人。来人穿着一身融入夜色的黑衣，他从正门进入，在王杰希身前十米站定。他表现得坦坦荡荡，不像是要耍花招的样子。他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王杰希的想法不谋而合。王杰希也带了电脑过来，这样就谁也诓骗不到谁。
近身战十米相隔不长不短，对于手枪而言则是足以杀伤致命的距离。为了表示交易的诚意，王杰希率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他的风衣里是短袖的制服，没有能在袖口里藏刀的手段，他的制服长裤颇为贴身，如果他在身上任何地方藏匿了武器，都会轻易显露形状。
对王杰希堪称专业的示诚来人点了点头，把电脑放在地上，做出同样的一套动作，以示自己身上也没有藏武器。
“你就是那天屋顶上的狙击手。”王杰希问。那天在街巷里追逐时他记住了杀手的身形和模糊的面孔。他对于那种带着有如实质的杀意的视线相当敏感，因而在见面的一瞬就认出了面前的人。
“我说的东西你带来了么？”杀手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直奔主题。他声音低沉，如同毒蛇吐信。
“我要的成分表呢？”王杰希反问。
僵持不下的结果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掏出了优盘，借着月光他们谁也看不清对方的神色，结果两人又是同步一个动作，把关键的筹码抛向空中，完成了一次交换。
王杰希一边注意着对方的动作，一边退到椅子边，打开了电脑，电脑连接着上网卡，他很快就和B市的组员对接。优盘里有且只有一份文件，他屏住呼吸将文件发送出去。在文件里动手脚是他们上次用过的把戏，这次他没有蠢到认为对方还会再次上当，同理对方也不会用这种早就会被预防到的伎俩。
检查文件的时间不算很长，五分钟后电脑上来了回信。
“确认过了，成分表没问题，这边交给我们，你自己小心。”是叶修的回复。
“我这边没有问题。”王杰希说，他合上了电脑，对面黑衣人也放下了手提，把王杰希给的优盘收进口袋里。
“反黑总局的特赦豁免令，你很有手段，一天就弄到了。”杀手讥讽道，“还算你识趣，没在文件里动手脚。不过我想你也不敢冒险。”
“你们的价码虽高，却没多少新意。”王杰希说，“我原本以为你们会开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高价，结果还是万变不离其宗。奉劝你一句，你们这些人，怙恶不悛不知悔改，迟早是要彻底栽的。”
“我从没说过我们的价码只是这份豁免令。”杀手不露声色地退后两步。
“贪得无厌，得寸进尺。交易已经完成了，你再来加价，恐怕不合适吧？”王杰希也微微退后，手扶上了椅子的扶手，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已经确认过这附近都没有埋藏的陷阱，整栋别墅也已经彻底勘察完毕。四年前那场疏忽导致的失败让他尝尽了苦果，他自认这次尚算小心谨慎，那么到底是看漏了哪里？
杀手的手在那之后便始终放在口袋里，那令人发冷的视线仍然黏在王杰希身上，观察着王杰希的一举一动。野兽般的直觉让王杰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方可以不带武器，但他可以用一个小巧的控制器远程控制他的武器！
似乎是迟了一步，他瞥见了杀手眼神微冷的瞬息，危机感霎时间降临在他的脑海，撺掇着他刻不容缓地离开原地。沉闷的巨响迸发，呼啸的子弹自水底而来。王杰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那枚子弹虽没有如预想般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却还是擦过了他的脚踝。
说时迟那时快，王杰希在失衡之前扶住了椅背，他不至于连手枪都不带就敢深入敌营，但他当然也不会傻到把枪藏在身上。他的枪是收在了椅背上，这时候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一瞬间双方撕破了脸，接连亮出底牌。
王杰希顾不得站稳，就已经抬手朝对方的方位开枪，他不需要瞄准，只需要用子弹威慑逼退对方。
杀手瞬间逼近了王杰希，他的身手快得骇人听闻，在王杰希反应过来开枪的时候已经上前擒住了王杰希的手臂。在如此近距离的对峙之下，王杰希连开八枪都失了准，开第九枪之前他不自然地顿住片刻，换做用枪身直击对方的后颈。杀手敏捷地躲了过去，随后立刻用膝盖重重击在王杰希的腹部，再一肘便把王杰希撂倒在地。
手枪掉出几十厘米开外。王杰希想要快速起身避开目前不利的局面，杀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杀人这件事情上王杰希远不如对方熟练精通，他还没有从被摔在坚硬地面上的七荤八素里恢复过来，就已经被彻底压制。
他没想过对方会配备水下狙击枪。他把陆地上的犄角旮旯都翻了个底朝天，独独忽略了那清浅的池底。黑夜成了最好的掩体，他根本注意不到水底有什么。池水是最大的盲区，而杀手恰好抓住了他的盲点。一触即发的搏斗过程，只需要占据一次主动，就近乎意味着最终的胜利。
“既然你拨了这电话，也只身前来，就意味着你愿意支付任何东西。”杀手用膝关节压住王杰希的胸口，语气寡淡无情，“任何东西，是不是也包括你的命？”
“……原来你一开始就要我死。”
“你不也没打算要放我走么？听说上次你们也用了一纸卧底名单混淆视听，同样的错误怎么可能再犯第二次。你的计划应该是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直接一枪崩了我。”杀手嘲讽道，“你以为我会相信我们互换了筹码之后，就会相安无事和和气气地放对方走。我没有那么天真。”
王杰希自觉大意了，胸口被顶得生疼，眼前的人力道之大就快要折断他的肋骨。本能的反应让他抬起手试图用肉搏抵抗。
“在单刀赴会之前，谁先到就意味着谁掌握了主动权。”黑衣的男人残忍地扼住了王杰希的喉咙。呼吸困难让他用来反抗的动作都软绵无力，在冷硬的水泥小径上有些痛苦地挣扎着。“亏你还是久经风霜的老鸟，我提出的地点，当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是情绪让你失了判断。”
杀手松开了王杰希的脖颈，看着王杰希眼睛微微发红，大口地呼吸。缺氧让他的视线不太清明，他探出左手想够到落在不远处的手枪。杀手则轻哼一声，抬脚把那支手枪远远地踢进了漆黑无比的草丛里，王杰希绝不可能再有机会把它捡起来了。
杀手随意挪动了一下脚，踩住了王杰希左手的手腕，玩味般看着他的无功而返，一次次抬起手，然后又很快败下阵来，重新落回地面。
“还想拿枪？你刚才不开枪，而是用枪身搏击，不会是没子弹了吧？”杀手的嘲笑尖酸刻薄。
气管被人大力捏住，王杰希迟迟恢复不过来。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死神的双手近在咫尺。他听过走马灯的说法，人在死前似乎会看见幻象，又或许只是他的胡思乱想。
他恍若可以看见过去，看见过去的他们和那些无法遗忘的时光，能够听见喻文州温柔的充满爱意的声音，清晰地闻到喻文州身上迷人的薄荷清香。他仿佛又能看见未来，拿到成分表以后局里研制出了能够治疗喻文州的抑制剂，喻文州不再在孤单的冷夜里彷徨于修罗地狱。他重获自由与解脱的时候露出的笑容轻松又明亮，明晃晃的像是利刃，要切开黑夜，到达终夜后的黎明。
天使终于张开雪白的双翼重回属于他的天堂之巅。
杀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碾压王杰希的手骨，他痛得发出低吼。那只手数次撞到地面碎裂的小石子，石子被弹开发出哐哐啷啷的声响。想必手背都已经被磨出血。他战栗着，指节一次次点地。
“风水轮流转，喻文州为我放弃过一回自己，我未必不能为他放弃一回。”王杰希忽的说，全身放松，不再抵抗，“要我的命，那就来拿吧。”
“你倒是很看得开，就这么急于求死？”
“不然怎么办？现在这个局面我没有办法破解。”
似乎是想确认王杰希是否真的就这样彻底顺从，杀手缓缓站了起来，退开几步，给了王杰希少得可怜的一点点余地，尽管他只要敢有所动作，随时都会遭到枪击。
王杰希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就那样老老实实地躺倒，呼吸急促而紊乱。
“我准备好了。”他说完，接着便认命地闭上眼，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在招引杀手对他进行宣判。
杀手轻蔑地扬起了下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杰希的心脏。对心脏开枪往往不会致人即死，还够他再多看两眼即将因自己的疏忽送了命的可怜人临死的凄惨模样。这人来这里是想拯救他的爱人，而今他如了意，或许也并不是那么介意支付生命的代价，是以他露出了坦然之色。
“那么就再见了，王警官。”杀手冷冷地说。
夜色正浓，满是熟悉的味道。
空气里传来了孤独的枪响。
我CP说应该在这里结束，开放式结局里套一个开放式。
可能有毒。
END.
TBC.
